第一次體會到日本的秋天,或者該說是第一次體會到明顯的四季變遷。
十月中旬的千葉,清晨與夜晚只有十一、二度左右,白天室外溫度則升到十八、九度,是個走在路上可以明顯注意到人們已經換上薄長袖,外面還要記得添上有點厚度的外套的季節。
日文裡頭有許多跟季節相關的詞,好比炎炎夏日終於告一段落,在進入九月的時節,新聞上不時會看到「残暑(ざんしょ)」這個詞,大意是指已經過了立秋,還殘有的暑氣。另外一個比較正面的詞是「秋晴れ(あきばれ)」,指的就是秋天澄淨的天空,很像中文裡秋高氣爽的語感。
最近這幾天都是秋晴れ,天氣非常的舒服美好,讓人會很想到外面走走散步。
於是我開始習慣在食堂吃完早餐定食後,趕在第一節九點鐘的課之前,到校園裡散散步,呼吸新鮮乾淨的空氣。
某天上完文法課之後被老師叫住,說有話跟我談。由於當時已事先跟同學約好,於是改成第四節下課結束後到辦公室去找老師。文法課結束後直到第四節這段期間,內心始終上上下下,那名老師是上學期輔導我申請研究所的老師,這學期沒有再修那門課,實在沒有頭緒找我是要談些什麼。
到了辦公室外,老師要去投自動販賣機買飲料,也要我跟著一起去,還請了我喝飲料,說只有她一個人喝過意不去。買完飲料在附近的蝴蝶椅座位坐下,才知道老師只是想問我暑假去北海道玩得怎麼樣。我提到在奶奶的菜園採番茄的事情,老師聽著聽著似乎就想起了六年前逝世的奶奶,因而眼眶泛淚。
「我想看著學生改變,就是我的幸福吧」老師說。「四月份剛入學的妳跟現在的妳也改變了很多呦」
「那是……好的改變嗎?還是……?」我半忐忑地問道。
「當然是變好囉,基本上學生只會越變越好,不會越變越壞,我是這麼深信著的」
「還是學生時代的我就已經立志要當老師,所以其實不太能體會學生們畢業後那種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的徬徨感,也常在想要如何幫助學生尋找到幸福」從老師口中聽到這番話的自己微微地震驚了一下,作為一名老師果然不只是一個求得溫飽的職業。
「對了,老師之前給我的要我好好休息的建議,真的很管用呢。」
「真的有用對吧!」
「到底是為什麼呢?人真是不可思議,明明之前還那麼的憂鬱沮喪,某天醒過來就發現那種感覺消失不見蹤影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這是我的觀察喔,只休息百分之六十或七十的話是不管用的,一定要百分之百的休息,什麼都不做--真的是什麼都不做喔,然後有一天就又再度充滿活力了」
「回去台灣之後先休息一陣子也無仿呀」
「休息?對我而言現在就是在休息了耶」我笑道。
「咦……是這樣子嗎?我覺得學生們都很辛苦,功課那麼多……不過不管以後做些什麼,都要記得寫email告訴我喔」
第一次跟老師談課業以外的事情,那種原本存在於師生之間的距離感頓時減少許多,也再度地體會到老師打從心底關心學生的溫馨感,一份跨越國籍與語言的關心。